安•兰德文集作品,有的偏向于哲学,有的偏向于政治,而《浪漫主义宣言》探讨的是艺术和人生观。
安•兰德认为艺术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类没有直接感知价值观的能力,所以需要将人生观和价值判断转化为有形的现实。因此,她将艺术定义为“艺术家的形而上学价值判断的选择性重塑”,艺术的核心功能是传递人生观。这一点划清了浪漫主义和自然主义的界限,而安•兰德认为后者不是艺术。艺术必须是现实的“程式化”,也就是说,艺术家选择出他眼前的现实,把那些值得成为艺术的元素重塑为艺术。
自然主义者放弃这样的选择,美其名曰“写实”,在安•兰德看来,这实际上是一种消极的人生观。艺术中的现实从来就不是现实本身,任何一个被艺术表达的对象都被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加入了艺术家思考的元素。同样的人,被雕塑、绘画、文学和舞台重塑之后,可以是英雄,也可以是畸形。这并不取决于艺术家看待现实的角度,而取决于艺术家的希冀。所谓艺术,不是讨论这个世界“现在怎么样”,而是这个世界“可以怎么样”,未来“应该怎么样”。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话题是“人”,因为安•兰德认为只有人性可以为现实添加形而上学的内涵,故能产生艺术。例如,绘画的本质既不是它的颜料、线条,也不是它受画框限制的空间,而是艺术家在其中传递的价值观和人生观。艺术无论如何,都不能独立于人而存在——艺术必须是人的镜子。安•兰德信仰人的理性和意志,认为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活。她认为人的一生就是追逐理想的一生,而这个理想一般都是遥不可及的。因此,文学最重要的意义就在于支援这种追求,为读者勾勒他们想成为的人,铺展美好世界的蓝图。
文艺精神是一面镜子。在这里,文艺以一种态度,显示出人类居于特定时代背景下的生存图像。自十九世纪末以降,特别是进入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世界持续发生了许多重大历史事件,以及社会生产和大众生活的日常性现象都在鲜明变化。战争,集权主义,大屠杀,冷战,全球化与民族主义,影视媒体和信息传播,工业和高科技的发展……一方面是知识、技术、财富的积累,一方面是类似韦伯所说的,“物的世界的增值与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 在描绘现代文艺风景的时候,兰德揭开了媚俗的笑脸,如实地、或许有点过火,她直言不讳地暴露了各种畸形的、病态的,违背人性的特征,她说,“怎么演”永远不可能代替“演什么”,主题和风格所反映的人生观是艺术最本质的内核。